這週末看了雲門2的《十三聲》。與看戲不同,我很少會在舞蹈演出前,閱讀編舞家的創作理念文章,或是觀看相關訪談;我覺得舞作好看有時候是一種身體本能上的欣賞與共鳴,太多的言語的詮釋,反而會在觀舞當下失去了純粹的肢體共振,掉入編舞家述說的創作脈絡裡。
從2014年的《杜連魁》、2015年的《來》至今年的《十三聲》,都可以看到鄭宗龍的舞作有很多東方獨特的肢體表現。然而《杜連魁》有著英文故事書以及古典音樂當作配樂,整體而言有點不三不四;《來》則是繽紛雜亂,稍嫌華而不實;今年的《十三聲》有骨有肉,當然林強層次分明豐富的配樂、林秉豪亮眼的服裝設計、沈柏宏乾淨俐落的燈光、以及最後一幕令我雞皮疙瘩全起的王奕勝的影像設計,都為這齣舞加分許多,但不得不說《十三聲》有一種令人熟悉卻又陌生的感受,仿佛在某個廟會可以驚鴻一瞥,卻又尋他百遍不著。這齣舞在我心中目前僅次於柱子的《斷章》哈哈。
看完舞後,我回頭大量閱讀鄭宗龍的訪談文,找到了一些疑惑的解答。
「當初跟二團在推廣舞蹈時,我一直覺得很心虛。因為我去讓小朋友、甚至偏鄉的人理解舞蹈,可是對自己的父母親,卻沒有花力氣這麼做。所以我開始慢慢將我在做的事情,帶到家庭生活裡。」
鄭宗龍之前的作品都在與自我對話,非常個人卻又普遍,幾乎是每個創作者必須面對的課題;而近年的作品開始回頭尋根,詢問著「我從哪裡來?」,如同編舞家於節目手冊的自述「我們像通道,經過後的再生產,希望能幫自己搞清楚,希望能幫自己搞清楚, 我是誰,從哪來。」而在萬華熱鬧廟口長大的鄭宗龍,以往其實帶著很大的自卑:「 他本來沒怎麼意識,甚至想逃,感覺這麼「台」的元素、這麼理所當然的成長經驗,讓他太自卑」,然而與母親討論《來》這齣作品,讓他恍然大悟,原先創作反覆摸索,其實最通向自己成長的草根文化。
「我們面對自己,總是空白,因為自卑、從不面對,我想,從自己開始、從自己出發,不論過去再多模仿、再多學習,走過看過再多異國風景,我知道現在自己要過自己的關了。文化走到最深處,都是一樣,只是表現形式不同。」
畢業製作走到了現在,似乎也是我要開始認真面對自己,以最坦誠的姿態相見了。我也覺得自己也要過自己的關了。
「每一次編舞,我依然害怕地面對創作的過程,但,我知道的是,有種不能言說的感覺,介於悲傷和喜悅之間,一直蟄伏在身體裡,透過創作,透過和舞者夥伴的交流,由他們站上舞台,展現出這些記憶的樣態。」
介於悲傷與喜悅之間的害怕與焦慮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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